攝影:梁寒衣
由寒衣較早作品看來,她在西方的神話、宗教、寓言方面浸漬深厚,近年則於佛教思想用功甚勤。作品源源不斷。她也是當代女性作家中最具思辨能力者。——王幼華
編者按:本文原刊於1997年/《土地的戀歌》苗栗文化中心出版
梁寒衣作品〈羔羊跑起來了〉解析
——王幼華
梁寒衣出身於台灣大學外文系。這個學系曾栽培出白先勇、王文興、王禎和等小說家。梁寒衣目前的創作有小說、散文,出版的作品也近十本,頗有大家風範。由寒衣較早作品看來,她在西方的神話、宗教、寓言方面浸漬深厚,近年則於佛教思想用功甚勤。作品源源不斷。她的風格獨特,文字凝煉,大抵為知性式的討論、辯駁與批判,也是當代女性作家中最具思辨能力者。
「羔羊跑起來了……」,發表於民國七十八年,是篇深遠、涵意豐富的小說。
故事主要寓意在第一段就已點出。小羊嘀嘀兒「在牠柔和的胸腔,生長著一顆雄獅的心臟。」羔羊之於人類之於獸群,應是順服的、不抵抗的、安於經常成為犧牲品的宿命。而嘀嘀兒是特異的,生來即具有不同於同類的心臟,不同的思考和行為,這種矛盾也註定牠的命運將是悲劇的。牠的母親瑪珊代表的是羔羊族群穩定的力量,代表牠們的倫理和秩序,當然還有母親無窮的慈愛。瑪珊為自己生下這個孩子而感到困惑,感到憂心,嘀嘀兒是充滿反抗精神的,不幸是牠還大膽的行動,然而牠無法擺脫僅是一隻柔弱羔羊的限制。嘀嘀兒並不能明瞭牠的弱點,在與生俱來的衝動下,向災難出發。瑪珊的溫柔與愛並不能阻止牠,事實上不論是動物或人,某些天生性格上的悲劇是無法避免的。
小說以四季的變化做為場景,含有生命成長及輪迴的暗示作用。作家的文字溫婉甜美,充滿童話式的愉悅,修辭華麗,十分值得再三細讀。此外文中另一角色,半瞎年邁的智者諾亞,作家描述得活靈活現,形象塑造極其生動,諾亞在小說中不時發出模糊的、散示性的語言,到死於猛獸之吻,都能充份達到托襯主題的功能。
「羔羊跑起來了⋯⋯」這樣的擬題具有動感的效果,而全文中的嘀嘀兒也使人感受到一個不安的靈魂,一個躁動的慾望在跳躍,在結尾時作家使用了詩化的語言,加強悲劇的張力,也留給人們想像空間,實是一篇精緻而成功的小說。
(1997,出自《土地的戀歌》「苗栗文化中心出版」)